
叶企孙老师是中国杰出的物理学家、教育家和爱国者。
叶先生在物理学上的成就有目共睹。早在1921年,他用X射线法重新测定了普朗克常数h 的值为(6.556± 0.009)× 10-27尔格秒(其不确定值度为0.14%),这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公认为最精确的值,在国际物理学界沿用达十余年之久。他在铁磁性金属的研究方面也有重要建树。除此而外,他的重要贡献还在于开拓我国物理学的教学和研究,可以说他是这方面的先锋人物之一,功不可没。
叶先生在1925年创建清华大学物理系时是副教授。清华大学物理系在当时梅贻琦校长的领导下,在以叶先生为代表的一群年青教授的努力下,不到十年,就名居全国物理系的前列。美国的加州理工学院,在1921年聘请密立根(Milikan)教授去主持校务后,不到十年就成为世界的名校。当时的清华大学物理系虽不能跟加州理工学院物理系相比,但当时中国的具体条件比美国差多了,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,能把一个新创办的物理系,办成为全国第一流的系,现在看来,在发展的速度上,在办系的成功上,叶先生的创业成就是可以跟20世纪初的加州理工学院相媲美的,是十分值得我们今天借鉴,值得我们今天去研究其中的道理的。
我想回顾一下昆明西南联大(见图1,2,3)。西南联大在中国的教育史上有极其重要的地位。西南联大的辉煌成就,原因很多。其中一条,就是清华大学梅贻琦校长说过的:“大学者,非有大楼之谓也,有大师之谓也”。只有具有众多大师级教师的大学,才能够称作优秀的大学。

图1 这是1945年西南联大大门的照片。如果与现在大学的大门相比,显得破烂不堪

图2 照片右边的一座两层屋顶的大房子是西南联大的最大的建筑,是大图书馆,兼作礼堂。其他是教室和学生宿舍

图3 这是学生宿舍近景,学生从左边的井打水洗脸、嗽口、洗澡、洗衣。一年四季都在户外用这口井水
叶先生在创建物理系的时候,完全贯彻了“有大师之谓也”的思想。
叶先生在育人方面因材施教,不拘一格。华罗庚的故事,尽人皆知。我个人的经历也很说明问题。我总是说,叶先生是我的老师,也是我老师的老师。他不仅是我的老师,更是我的恩师。1946年春,是他和吴大猷老师一起破格选拔我赴美留学,使我走上了物理研究的终生之路。当时我是西南联大二年级的学生,按说是没有资格去美国进研究生院的。可是,叶先生竟然敢于把我推荐出来,这是他“不拘一格降人才”教育思想的具体表现。正是因为他有这一重要思想,才使他和他所领导的大学,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顶级人才,为祖国的发展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。
更令人感动的是,叶先生的侄子叶铭汉院士在整理他的遗物时,竟然发现了他保存完好的一份试卷。那是我在1945年在西南联大的电磁学考卷,老师正是叶先生,那时是他在教我们电磁学。我上他的课后不久,他得知我在阅读较深的电磁学书籍,他就跟我讲,你不必上我的课,期终参加考试就可以了,但是,实验你一定要做,实验是很重要的。这说明叶先生一贯重视理论和实验,他这种思想给我的教育很深。
在后来的研究工作中,我虽然一直搞理论研究,但是我也十分重视实验,就是受到叶先生这一思想的影响。在这份试卷上,我的理论部分得了58分,满分是60分;实验部分得了25分,满分是40分。实验得分少是因为我在做实验的时候,不小心把珍贵的电流计的悬丝弄断了,当时管实验的老师很心痛,所以给的分数较低,仅仅及格。这件事情还说明,叶先生对于学生是多么关爱,一份普通试卷,竟然保存了几十年! (见图4)。

图4
叶先生的爱国心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。抗战期间,他不顾生命安危,为抗日军民提供研制炸药的器材、经费,输送有关技术专家。北京解放前夕,他心地坦然地坚决留了下来。他一贯相信教育救国,他朴素的想法就是认为,他和那一批留下来的教授们,对国家的建设是一定有用的,他说:“我相信共产党也是要办学的”。他的这一说法坚定了一大批教授留下来的意愿,他们都成为新中国建设的栋梁之材。
接下来,在刚刚解放的那一特殊时期,叶先生为恢复祖国的高等教育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。在以后近30年的岁月里,虽然历遭坎坷,倍受摧残,他还是为祖国的高等教育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更令人同情和钦佩的是,他在晚年,遭遇诬陷,身处囹圄,受到非人对待,受尽精神和体力折磨,然而对他献身的教育事业仍矢志不渝。叶先生晚年孤苦,但思想豁达,真可谓高风亮节,堪为师表。叶先生的这些优秀品质,已彪炳史册,值得我们纪念,值得我们承继和发扬。但是知道叶先生伟大人格和重要贡献的能有几人?
老子在道德经里说:“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”,叶先生就是“大音”、就是“大象”。我们应该把叶先生的事迹传播出去,扩大开来,成为我们永久学习的楷模,以此来表达我们对叶先生的深刻纪念。
来源:中国物理学会期刊网
编辑:时小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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